“这不成,我们哪敢呀,况且,怎么告的动。”村民几乎本能便摇头了,不带任何迟疑的。
“你们不去告怎么知道不行呢?”苏娘就不明白了,为何这些百姓这么不相信官府?她不死心道,“你们得去告他们知道吗?去告,想尽办法告,告县衙不行就告州府,告州府还不行就想办法托人告御状,总有一个行的。”
“不成不成,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可经不起,这点委屈忍忍就过去了。”村民们态度是一致的合拍,依旧看不到任何想告的意思。
苏娘抓耳挠腮,治理国家多年,这些偏远地区的百姓似乎对皇帝没什么印象,对这些百姓而言,皇帝仅仅是一个书面词,他们几代人都不会接触,不管皇帝是明君还是昏君,到了他们身上并不会有非常明显的区别。
她还要说些什么,姬墨舒拉住她,“算了,民不与官斗。”
苏娘提了一口气,终是缄默下来。姬墨舒把族谱抄录,随后便离开了山坳村。
接下来的几日她们依次走访附近的村子,核对他们的真实情况。如她们所料,不管是死于意外还是死于打架,就连祖坟里埋着的都被扒了出来,只要是死人便都归到灾情上面,因此便有了数量可观的‘死人’。姬墨舒还发现大部分死人并非是灾区的,是死后被有意落户到灾区,特别是其中落后贫穷的村子,人便都‘死’在这些村子了。如此,乱象的缘由便真相大白。
回京途中,苏娘拉开车帘眺望着西北特有的风土人情,黄土高坡,民歌高昂,景色秀丽风光和美,她却久久沉默。
姬墨舒知道她困于贪腐的困境中,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其实这用来形容贪腐最合适不过了,斩了一茬又来一茬,或许根源不在斩上面。她放空了脑袋,若有所思。
彼时的李纯青及其同僚都未感到危机,只是觉得陛下称病的时间似乎太长了,正打算想办法进宫探一探,吏部侍郎匆匆赶来。
“你怎么来了?”
“老李,完了,我们完了。”吏部侍郎大喘着气,李纯青见状顿时心生不安,“怎么回事?”
“你知道皇上在哪吗?”
“不是称病吗?”
“什么称病呀,皇上去了西北,现在已经查清一切了,我们完了。”吏部侍郎憋出了泪光,满脸都是慌张。
去了西北?李纯青踉跄了一下,愣了愣,重重拍了下额头,“哎哟,我们被骗了,被骗了呀,快,快把账本烧了。”
“对对对。”
李纯青刚刚烧完所有可疑的收入,烧完又反应过来,“糟了,黄沙县县令那也有。”
“快备马,去黄沙县。”
然而,当他们二人慌里慌张准备八百里加急赶往黄沙县时,还未出城,便迎面撞上了归来的京师,京师押送着犯人,囚车里的不是黄沙县县令又是何人?
李纯青差点摔下马。皇上出手很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县令抄了家押送回京,先斩后奏,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正愣神,苏轻舟来到身后,幸灾乐祸道,“李大人,皇上传召让我等上朝呢。”
“……”
木已成舟,覆水难收。李纯青咬了咬牙,只好调转马车上朝去了。
金銮殿内,荣和帝一月来首次露面。
黄沙县县令与几位西北权贵身披囚服,跪在大殿内,跟前的是从县令家里搜出的赃款和许多不明来历的金银珠宝,还有他们勾结一起趁机愚弄朝廷的来往信件。
面对铁证如山,李纯青哑口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