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何尝想要嫁入霍家?可父亲临死之前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一定要回到京城,一定要回到京城。
回到京城,嫁入霍家,就还有机会,如果彻底放弃回江南,沈家的百年基业就再无一丁点生机了。
爷爷死得惨烈,如今尸首还在京中白湖中沉着,因是畏罪之臣,无人敢收尸。
于是她带着父亲的信回了京,她信奉忠贞持重有礼有节,信奉以大局为重,为沈家的未来委身出嫁。
这三年,她不怨不妒不言不语不声不响,无欲无求无心无私更无企盼,将自己彻彻底底封闭在这躯壳之中,安安静静地等待一个机会。
她猜测过霍庭钧不爱他,却从来没想过霍庭钧会狠到将她逼到妾位上,更更不能理解为何这吃过见过也最不缺女人的九五之尊偏生看中了她。
然后在他一念之间,她所有压抑的,封闭的,苛求自己的东西和力量都轰然倒塌,骤然失去了所有力量,一夜之间,翻天覆地。
而少女时的雀跃却如同被囚禁牢笼多年的稚雀,天崩地陷,小雀却从断壁残垣中挣扎出来,欢欣鼓舞地露了一点头,叫那帝王鹰隼般的眼瞬间捕捉到端倪,随即掐住了喉咙。
小雀的羽毛反倒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场盛大崩塌之中最后一条活路也封死,皇帝怀疑她不仅有二心,还有三心,侯府不可能再容她,天下人的口舌更不可能容她。
沈家呢?母亲最恨不忠贞的女人。
母亲会不会恨她?
若她在这里不小心惹了皇帝生气,坏了她弟弟的前程,弟弟会不会恨她?
这一切如一座巨大的山压在了她本就敏感的心中,让她心中乱得快要疯了。
正当她脑中思绪疯了一样的转来转去之时,外面传来了昨夜枕边人熟悉的声音。
那人语气不太好。
“……她什么都没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