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彻念书时语调平稳,音色介于温润和低沉间,像山涧清泉,泠泠淙淙。
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经他一念,听上去都没那么可怕了。
令颐起初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瞧,渐渐地,眼皮开始发沉。
过了没多久,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最终歪在软枕上,呼吸绵长。
颜彻合上书册,垂眸看她。
小姑娘睡得香甜,长睫如蝶翼般垂着,唇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伸手替她掖好四个被角,动作极轻。
窗外月色如水,年轻郎君的身影默默守在榻前,许久未动。
翌日清晨,令颐是被颜彻温柔叫醒的。
小姑娘伸了伸懒腰,糯声糯气道:“哥哥,昨晚我睡的好香啊……”
是这么长时间来最香的一次。
颜彻眼里含着柔光。
他早已起身多时,身上的墨色长衫穿戴得一丝不苟。
可偏偏手里拿着小姑娘的花衣服,整个人看上去显出几分生动来。
令颐半眯着眼,慢悠悠从衣服下面钻了进去,一点点拱出脑袋。
穿戴整齐后,颜彻将她抱到了梳妆台前,执起木梳,指尖拂过她柔软的发丝,细心梳好一个发髻。
“哥哥梳得这样好,是不是常给家里的姐妹梳头啊啊?”
颜彻淡淡道:“不曾。”
令颐心里疑惑,他却似乎不愿谈论这个话题,道:“过来用早膳。”
桌上摆着两碗熬得浓稠的米粥,还有几碟小菜。
颜彻夹起最嫩的菜心放到她碗里:“别挑食,冯大娘说你要多吃些蔬菜。”
“好嘛……”
令颐不情愿吐了吐舌头,把脸埋进碗里。
颜彻垂眸道:“吃三口菜,奖励一颗蜜枣。”
令颐瞬间眼睛亮起。
午后换药时,阳光正好。
椅子上的小姑娘咬着唇,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脚。
脚踝处的伤口已经结了深褐色的痂。
颜彻的指尖沾着药膏,在触到皮肤的瞬间,小姑娘疼得直抽气。
她泪眼汪汪,委屈道:“哥哥……”
“忍一忍。”
他不动声色从袖中摸出油纸包,展开是几颗蜜渍梅子。
令颐两眼放光伸手去抓,却被他轻轻拍开:“先上完药。”
……
这么相处了几日,令颐觉得这个哥哥非常会照顾人。
白日里,两人温馨相处,暮色四合,他就在她房中点一盏青瓷灯,就着昏黄灯火读书。
读到有趣处,会轻声念与她听。
“妹妹的先生平常都教什么书?”
某夜,他忽然问道,手指轻轻摩挲着书页边缘。
灯影在他眉骨处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将那双平静的眼睛映得格外温柔。
令颐晃着脑袋想了想。
“《千字文》《幼学琼林》,有时来了兴致,先生还会教《史记》,朱子的《童蒙须知》……”
颜彻道:“《史记》太深,《童蒙须知》又太板,都不适合你的心性。”
于是,他便寻来几本《幼学琼林》,教与她听。
“学到哪一篇了?”
“《科第》。”令颐如实回答。
颜彻指尖翻动至那一页:“鹿鸣宴,款文榜之贤;鹰扬宴,待武科之士……”
他轻笑:“倒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