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监区浴室里,充斥着闷浊的水汽和难言的汗酸味儿。

两侧十六个淋浴位每两个间距一米,没有隔挡。驰远站在喷头下,尽量忽略掉左右不时发生的肩肘相碰,和背后那两道诡谲而猥琐的视线。

浅麦色的皮肤被擦的通红,水流顺着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蜿蜒滑下,他抬起胳膊抹了把只余一层青茬的脑袋,身后两侧背肌随着他的动作隆起,在中间形成一道性感的沟壑……

驰远身材高大,入狱前在高中实习教语文,常被误会是体育老师。

当然,现在提以前不过是徒增郁结,驰远当下的情感,全集中在头顶那喷薄着热水的老式花洒上。

因为这是他入监两个多月来,洗的第一个热水澡。

比起此前的每周一次、两分钟、三盆冷水、几十个光屁股老爷们儿挤挤巴巴地蹲在一块、边上还杵着若干狱警的境况来说,这一刻简直有点幸福了。

昨天,驰远终于结束为期两个月的新收改造训练,被正式分流到劳务监区。

从蹲着到站着,那被撕吧撕吧丢在地上踩进泥里的尊严,似乎又不死心的在这暖流中支棱起一两毫米。

诚然,罪犯在监狱里讲尊严是很傻逼的行为,纯属自找不痛快。

但驰远不一样。

他没有犯罪——只是没人相信他。

“水压不行喽!”

有人拖着类似打更的长调喊了一嗓子,浴室里分立两侧的犯人们立刻骚动起来,纷纷拿起塑料脸盆接水,嘴里发出习以为常的低声咒骂。

驰远有点懵。

他抬眼看向喷头,果然就见水流正如肾功能衰退的中年男人一般,显露出令人绝望的颓势……

操。

说好的三分钟呢?!

他咬了咬牙,拿起盆子里的香皂快速涂抹全身。

狭窄的空间因这突如其来的嘈杂显得更加憋屈,驰远又敏感的捕捉到身后传来的一声冷笑。

是吴良贵。

他初来乍到,就因为“多管闲事”得罪了的无期犯。

驰远放下香皂,估算着水流减弱的速度冲洗身上的泡沫。

然而,水势却不按常理地,在他腰臀还没来得及冲到的某个瞬间戛然而止。

驰远:“……”

其余人有的举起盆直接将水浇在头上,有的掬着盆里的水局部冲洗,片刻后,金属敲击铁栏的“咣咣”声响起——

时间到了。

驰远闭上眼,无奈地甩了甩头上的水珠。

赤条条的男人们端起盆,边擦身子边往外走,到近门位置,都会自动避开转角处一道挺阔的身影。

驰远知道,那人叫韩山。

昨天上午踏进二监舍的第一秒,驰远就被这人吸引了视线。

他五官深刻,眼神清冽,和满屋麻木颓败的丧气脸反差极大。即便剃了头也不像罪犯,倒像个武警。

然而左侧锋利的剑眉末端却有一道断痕,像利刃划破后愈合的伤口,在那股子凛然正气里掺杂了一丝匪气。

如果不是环境不对,天生弯的驰远必定会对这个极其对味儿的男人有点什么想法。

可惜。

他相信自己不会在这里久待,即便刚被判了六年长刑。

此时,韩山正慢条斯理地将一块青灰色浴巾系在腰间,遮住一对棱角柔和的臀肌。

男人有着充满活力的暖褐色皮肤,肩宽腰窄块垒分明,双腿长直有力,在一众高矮胖瘦或黑或白的身体中照例打眼。

驰远收回目光,心里生出些羡慕来——

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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