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远听他不说话,就换了话题。
“其实,如果不是认识你,我在监狱熬不了这么久。”他说,“可能十月?十一月?最多十一月吧,我应该早就上诉了。”
“……”然而这话韩山不知道怎么接。
“你不信?”
“没有。”
“真的。”驰远笑笑:“监狱里的日子挺难熬的。有时候是自己难受,有时候看着别人难受 ,可一看到你,又觉得也还好。”
韩山眉梢微动:“为什么?”
“因为……”驰远停顿片刻,幽幽叹道,“因为你身上从来没有犯人身上的那种丧气。”
韩山:“你也没有。”
“我才多长时间?而且我这人乐观,我权当自己是下凡渡劫来了。”驰远半开玩笑地说,随后语气又认真了点,“可你不一样。所以,我一直觉得,你很特别。”
驰远渡劫的说法把韩山逗笑,没觉察这话的后半句,已经是表达好感的措辞了。
他回忆了一下,说:“我刚进来的时候也很丧。”
“真的?”
“嗯。那时候心里每天都在拉锯,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韩山说,“我会想,我是不是应该后悔?或者觉得痛快?都没有。”
驰远有些意外,韩山给人的感觉沉静果决,不像会为什么事纠结犹豫的样子。
“站在外人的角度,是觉得你有些……冲动。”他斟酌着说,“毕竟以你当时的身份,确实不值得为一个人渣搭上自己。”
“也许吧。”韩山默了两秒,又说:“其实,认识谭先生之前,我在学校养成了不太好的习惯。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
提起这事儿韩山无奈笑笑:“不过这都怪韩溪,她总说:你现在可以保护自己了,记住,让你憋火的人 ,揍就对了。”
现在想来,是韩溪身为女孩,在失去父母庇护后,面对那些明里暗里的欺压轻慢无处宣泄的愤怒。她大概比谁都希望她能拥有一副强悍的身体,简单粗暴的将那些人揍到忏悔求饶。
“后来谭先生会时常提醒我,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白和绝对的黑,暴力不是正确的。我佩服他外柔内刚的手段和智慧,自己也改变了很多。可那件事发生当时,除了暴力,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消除心里的恨意。”
驰远能理解韩山,也许他的恨意不只是对余国忠,更是对没有保护好家人,辜负了敬重之人托付的自己。
他惩罚了余国忠,也惩罚了自己。
“其实,你不需要纠结对错。”驰远说,“做了,也承担了后果,如果这些都没有让你更痛快,你就会知道以后再遇到事情该怎么做。”
韩山看了他一会儿:“驰老师说的对。”
“嘿,那以后听不听驰老师的话?”
韩山看了眼他的脚,撇撇嘴:“不听。”
“……”
两人一起笑起来,驰远翻了个身平躺着,把脚蜷回来一些。
简易的陪护床支撑力不够,褥子又薄,人躺一会儿就浑身不舒服。
“你脚要找个东西垫一下吗?”韩山问。
“不用。”驰远这两天一晚折腾的人困马乏,现在安心躺下,只觉得全身骨头都是软的。
不想动。
他听到韩山轻轻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韩溪第一次来探监是在第三个月,她什么都不说,就看着和我一起会见家属的那些犯人,时间一到,她一下子慌了。她让我答应她不要变的和他们一样。”
驰远体会得到韩溪的感受 ,如果没有经历下监队新收适应的过程,忽然面对一群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