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的话彻底把宁辉逼到了千仞悬崖前，进退维谷。他眉目沉凝，重重垂下，不知该作何抉择。
六尾窟杀……
宁娆觉得这名字甚是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绝对不是从江璃的嘴里。他向来对自己毒事讳莫如深，特意问都问不出什么，更遑论主动提起了。
那是在哪里听过呢……
她脑的根弦倏然绷起，又如被根手指轻轻捻过，发出震颤心神的音波。
想起来了。
在沛县时，她和江璃去探望江偃，临行时撞见了孙钰儿，江璃拉着她躲去了蓬草堆后，听见了孟淮竹和孙钰儿的争执。
当时孙钰儿执意要与雍凉成亲，并且再也不插手云梁之事，孟淮竹就威胁过她：只要饮过杯六尾窟杀，就与云梁再瓜葛……
孟淮竹说这是她的规矩。
还说孙钰儿像极了个人，话外之意，曾有个人如同孙钰儿般对所谓的美人计厌恶了，想要摆脱与她的关系，所以那人饮下了六尾窟杀……
那时宁娆听到只觉心里异样，可却从未细想，孟淮竹口的那个人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会不会，那个人就是她呢？
触及到了这样的种可能，就像打开了方新的天地，数念头猜测接踵而来——若是当年她反常态执意要嫁给江璃的目的不单纯，那会不会她早就和孟淮竹有了勾结？
江璃今日是有备而来，他气势凛然地来质问父亲自己是谁的女儿，铁定是心已有了猜测。
宁娆的心不由得加速跳动，如脱兔，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娘娘，你为何站在这里不进去？”
玄珠寻她来了。
清脆的嗓音透破书房的门帷，清晰地传了进去。
本在对峙各不相让的江璃和宁辉陡然间脸大变，对视眼，江璃率先反应过来，忙上前去开门。
宁娆就站在门外，刺目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衬得脸苍白。
“阿……阿娆。”今日自始至终都稳坐钓鱼台的江璃第次觉出慌乱，看着她的脸，心甚是不安：“你何时来的？”
宁娆凝着他，缄然不语。
这么好的景桓，这么紧张自己爱护自己的景桓，若是从开始与他的相遇就是场阴谋，嫁给他是阴谋，成为皇后也是阴谋，那么她该怎么办？
见她沉默，江璃愈加心慌，握住她的肩：“阿娆？”
“我听见你说我的不是惑心毒，而是六尾窟杀，时好奇，就没敲门，站在门外听了会儿，你还说给我下毒的人会再来找我……”宁娆低了头，再抬起时面上已有恰到好处的忿忿：“他们要是敢来找我，看我打不死他们！”
江璃狐疑地、不放心地审视她的表情，问：“你只听到了这些？”
宁娆漾起几分澄澈干净的疑惑：“除了这个，你们还说别的吗？”
江璃默然，宁辉从他身后走上前，朗声笑道：“陛下还说，他想喝豫毛峰，为父向来生活简朴，好不容易有学生孝敬几两好茶，这女婿刚进门就惦记上了，你说我上哪儿讲理去。”
说完，也不管面前这两人表情有多古怪，兀自仰头大笑起来。
宁娆凝望着自己的父亲，眸瞬闪现出悲伤的影子，可很快便敛去了。她也学着自己的父亲，蕴出戏谑的笑意：“爹，我可是亲眼看着你在宣室殿讹了陛下多少珍玩，那些可都是价值连城，怎么，喝你点好茶你就舍不得了？”
宁辉呷了声，抱怨道：“瞧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