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远翻了个白眼,凶你大爷!这要是换成别人……

他心念一动。

别人?

韩山一向对别人的事毫不关心,为什么偏要管自己?

怕犯人在监狱胡搞,那他怎么不去管卢光宇?

操。

冻糊涂了……

他抓起暖水袋捂在手上,暖流顺着冻麻了的手指蔓延到心底,他闻到热水腾出来橡胶味在寒冷的空气中若隐若现。

驰远清了清嗓子,语气还是有点冲:“你在生气?”

韩山转过身低头铲雪:“我为什么生气。”

“问你自己。”

“没有。”

驰远“嘁”了一声,将暖水袋揣进怀里,不再理他。

卢光宇的工具是在一棵干枯的矮枫下翻出来的,韩山去狱政楼交给季长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这他妈哪年的古董了?”

季长青举起那半支黑色的筷子,端详着上面锋利的截面。不是削出来的,应该是掰折的时候凑巧形成的薄刃。”

他回忆了一下,四五年前过年包饺子用过这种合金材质的筷子。

“这家伙平时不声不响,没想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看了眼窗外卖力将堆在梧桐树坑里的积雪压实的身影,“行了,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得上工。”

“管教,你准备怎么处理齐越森?”韩山问。

“这家伙粉饰太平的一把好手,监控里根本找不出什么破绽。”季长青把筷子放进抽屉,“先不要打草惊蛇,消停的过完这个元旦直接让狱侦科带去严审,一件两件事儿他能狡辩,十件八件全给他摊开来对质,什么心理素质能装下去?”

韩山眼皮微垂:“那卢光宇呢。”

“稀奇。”季长青挑眉,“你最近挺爱操心别人的事儿啊?”

韩山不搭这话,季长青沉吟片刻,说:

“找机会我得跟他谈谈,自残不是小事,哪天再给我搞个大的全监区都跟着倒霉!”

韩山点点头:“我先回去了。”

“好,让驰远多和他接触接触,年轻人有共同话题,适当的开导一下有好处。”季长青挥挥手,“去吧。”

韩山:“……”

争吵过的两个男人带着各自的别扭,沉默的跟着值班狱警上楼。

监区楼里的深夜并不安静,取消下半夜的犯人值夜后,各监室不同调子的鼾声此起彼伏,没有一刻消停。

韩山的心思一直被那个问题占据着——

自己为什么生气?

是啊。

为什么?

细想想,抛开卢光宇对同性的那点心思不提,驰远和其他人关系也不错,他和龚小宝很好,甚至杜军这样的人都愿意对他交几分真心。

再者驰远一但出狱,大概率不会再和这些长刑犯有什么交集。

至于相处的分寸……

韩山自嘲的笑笑,自己一个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的人,有什么资格对从来不缺朋友的驰远指手画脚?

所以他想,自己介意的,也许是入狱这几年,甚至追溯自己的小半生,他只遇到这一个想成为朋友的人。而驰远短短几个月,就和各种人成了朋友。

自己还是因着联号的规则,或组长的便利,才在对方熙熙攘攘的周遭有那么一席之地。

这让他多少有点不平衡。

但交朋友又不是找对象,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朋友要彼此忠诚从一而终"……

驰远并不知道韩山心里这团乱麻,他想的更多的反而是有关齐越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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